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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7月6日 星期四

料理農務系 鍾樹根 [壹週刊 - 1426] __,M1,

鍾樹根隨和,應我們要求模仿《國產凌凌漆》裡面的星爺,只是以番薯代替手槍。非常人語料理農務系 鍾樹根鍾樹根六十歲了,古稱花甲老翁,他道:「四月一號之後上 ...


鍾樹根隨和,應我們要求模仿《國產凌凌漆》裡面的星爺,只是以番薯代替手槍。

非常人語

料理農務系 鍾樹根

鍾樹根六十歲了,古稱花甲老翁,他道:「四月一號之後上巴士我才發覺六十歲,城巴收我半價,我真的有點戚戚焉,吓?個七(車資)?長者?」

自言半退休,但搞作仍多,除了顧問工作,還在海南島文昌租田二百畝種番薯。「整個天地都是我的 office,整個大中華地區、全個東南亞地區與農業有關的,將來都是我的舞台。我以前的舞台太烏煙瘴氣」

所說的當然是政壇,他苦等二十多年才進身立法會,未料做了一屆議員便政息人去,有理由相信是民建聯高層連「根」拔起,他卻道:「黨內哪有人搞到我?我要出來選就選,就算我輸,我搞死民建聯都得,但我不想令支持我幾十年的群眾無所適從。」

去年大概這個時候失去祝福,從政生涯告終。去年今日,未見你一年,誰捨得改變,究竟是誰不想鍾樹根連任?「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情,不是一個組織的事情,選不到,惟有做犧牲品,政治犧牲品。」

所以他料理農務。

新特首上場,與鍾樹根無關,他一直是選委,但今屆無份選林鄭月娥,他道:「今屆無份投票,被人剝光豬。」去年立法會選舉,他被剔出港島區民建聯頭牌,讓位給張國鈞,等於無望連任,也不能以議員身份成為選委,剝光豬流落凡間成為一介草民。

「食得鹹魚抵得渴,輸了不會怨天尤人,我不做(議員),你以為是我的損失?不是我損失,如果那個做得比我好,是市民得益,做得不比我好,市民自己接受。每個人都要接受自己選擇的後果。」

根哥強調去屆已經意興闌珊:「我覺得這是不屬於我的時代,我趁着還行得走得,神智還清醒的時候轉一條跑道。」話說去屆任期之初便遇着拉布,他問身旁的陳克勤:「你這生就坐在這裡嗎?」訪問這天則對記者坦白:「即使做到我七十歲,會有什麼改變?如果讓我做多一屆,我會不會做?我當然會做,問題是我未必做得咁好,我都會諗第二樣嘢。」

去年今日他卻與民建聯討價還價,甚至一度揚言獨立參選,什麼回事?「是討價還價,表示我有實力。如果我繼續要玩,郭偉強與張國鈞是但死一件,我只有萬多二萬票,一定贏不到,他們是但死一個,甚至兩個都死。」最後鍾樹根妥協,排名張國鈞之後陪嫁。

明知選不到,有寃不必報,願為頂替自己的人抬轎擁抱,自願做伴娘更高。「你以為他頂我嗎,他哪有能力頂我?我不行,我都希望他行,他有危險,我就幫他。不是他求我,有人(民建聯主席李慧琼)求我,但我不是為了應酬求我的人,我希望張國鈞 OK。」

原來行動目標不是力捧張國鈞,而是去除鍾樹根。「正是,外面有鬥爭,裡面沒有鬥爭嗎,尤其政治,內部鬥爭比外部鬥爭更殘酷。寫得㗎,講得你就寫得。」究竟誰不想鍾樹根連任?「好多人都不想,我一向很多牙齒印,講都講唔晒,有人看風駛𢃇,看見有些人不想讓你出便支持。這些算了,供出來有什麼用?」

Yes Woman

從政言多必失,退下來暢所欲言:「政治唔啱我玩,因為我又口臭。」

記者問,涉案人士是不是李慧琼?鍾樹根反問:「她有資格麼?算啦,哈哈哈!」眾所周知她是棋子。「她是棋子,我希望她去到某個階段可以獨立工作。她出身不同,我們是打回來的,對什麼人都可以不聽話,她不可以。」

民建聯多耆宿元老,像《一代宗師》裡面葉問所說:「在座各個都是叔父輩,不是掌門就是館主,幾時輪到我?」主席女士大抵只是兒皇帝,根哥道:「這是過去,你都不想她將來都是,我覺得她有機會可以獨當一面。」江湖傳聞她是八婆,未必真確。「很難說,有時我都是八公,你現在也令到我是八公。」

他解釋:「我們建制派人才不多,她是一個人才。如果她一開始像我三尖八角,包拗頸,她坐不到這個位。你不能說她是兒皇帝,她暫時是 yes woman,可能是策略性,我覺得既然她做到主席,她有擔當,一定要做很多決策工作,不能事事問人,也沒有人能事事答她。」

他對主席女士溫馨提示:「她未坐在那位,她不做 yes woman怎可能升?誰也一樣,好像我包頂頸,唔得。如果她坐在那個位仍然是 yes woman,民建聯可以執笠。」

過去一年鍾樹根封口不談政治,有理由懷疑他收了掩口費,他澄清:「有就好啦,它(民建聯)現正追我萬多元,我不給它,我話你叫李慧琼同我講!」香港選舉每票有價,民建聯候選人必須將有關款項上繳,他說到這裡,換上一臉世紀大奸狡,道:「我應該交還它,但我現在窮嘛,使晒嘛,無錢俾呀,哈哈哈!」

該黨有指引,旗下區議員年過六十如不爭取連任,相反提攜新人,可以做一屆顧問,每月支取一萬元顧問費。「我?斗零到無,黐線!」鍾樹根不是提攜了張國鈞麼?「你訪問一下李慧琼啦,我亦都不要,我不稀罕,我有能力。」究竟什麼回事?「你問李慧琼啦,可能這個位不是區議員吧。」

沒有心,別再拖,好心根哥退黨,可是民建聯有的是錢,普通黨員( Associate Member, AM)年底不付年費仍保留黨籍,而有投票權的 Voting Member年費也只是一百塊錢。「我現在咁貧困的時候,如果今年年尾不交會費,可能變成 AM,但仍是黨員。」

無計

其中一個番薯拍檔是前度議員黃容根,這對黃金組合無得輸,鍾:「黐孖根,你想我講啫。」

鍾樹根是一部香港政壇血淚史(人肉版),生於五十年代或之後的政治人大塞車,是抬轎的一代,被遺忘的一代,只有兩個人政途特別順遂,抱歉沒有根哥份兒。「一個涂謹申,當時二十多歲跑出,這邊劉江華走兩個位又跑出,但沒有其他人。」「走兩個位」是指當年劉江華從民主派轉投左派,根哥替他說話:「這就是政治,你唔識玩,唔好話人投機!」

他那代人要上位,只有兩個途徑。「一係你打出來,搏上位,一係你比較聽話,表現你的才能,人家看得起你,捧你出來。但在這太平盛世,或者形勢比人強,你勉強打出來是打不到的,邊個牙擦郁邊個,你幾叻都無用。」

當年鍾樹根卻是靠打上位。「我不是任何人捧出來,第一次選舉(八八年區議會)我輸了,第二次選舉(九一年區議會)人家也說我會輸,但我贏人一條街。我選市政局(九五年)不是人家讓我選,是我自己爭取去選。立法會(一二年)人家不讓我選,我夾硬去選,人家說我最多四、五千票,我現在告訴你我有三萬幾票,比葉劉更多。」

鬥士總有脾氣,他自言口臭、死牛一邊頸、頂撞人、得罪人多。「什麼人都有得罪,有些人包容我,有些人唔包容我。」後悔?「唔後悔,你再來一次我都照抦!」話說九四年區議會選舉,民建聯要求候選人自定口號,他寫上「政績卓越」四大字,當時黨主席曾鈺成指他囂張,鍾反駁:「我話你都傻,我已經寫得好簡單。係咁,性格使然,無計。」

大佬也敢得罪?「我覺得不是得罪,大家不同意見,我覺得無問題,我不會做 yes man,咁就大鑊囉,咁就大鑊囉(說了兩次)。我和這些人無仇,我和任何人無仇,某一件事唔聽話,唔聽話就唔聽話囉,我認為啱就唔聽話,如果我錯我一定聽話,唔會唔聽話。」

中國人社會都喜歡後輩聽教聽話。「同意,我們細個多受奴化教育,無計。我不是愛國學校、左派學校出身,我讀番書大(英文中學聖士提反堂),我們想法是這樣,無計。」

悶局

建制派很難容得下這種性格,鍾樹根何不一早學習劉江華精神,交叉走位,反過來轉會民主黨,路途可能好行些?「那個不是我,我鍾樹根唔會咁做。好行有什麼好處,還不是一樣,你覺得他快樂嗎,你訪問過他嗎,你訪問過他現在很快樂?」

他沒你的運氣能先走,畢竟能早登中國(種番薯),根哥寄語新一代:「如果你好似我咁鬥爭性,你不要做建制派,死路一條。」記者此刻才明白,去年連「根」拔起的就是中聯辦,只有西環可以決定誰先走,是誰未到期,對此鍾樹根顧左右而言他,不置可否。

回顧二十多年政治生涯,最大遺憾是一五年政改方案表決,建制派退場製造流會失敗,導致方案以大比數否決。「邊有咁符碌(應該是蝦碌或甩轆),全世界看着,相信習大大也開了電視機看着,我估奧巴馬也要起床收看,全世界睇住咁甩拖,這叫大錯,不應該。」

鍾樹根:「毛主席都說,黨內有黨,黨內有派,黨內無派,千奇百怪。」

一五年底失落區議會席位,大批市民湧到其辦事處慶祝。(《蘋果日報》圖片)

鍾樹根與李錦聯(小圖)年輕時頗相像。

本文主角似乎有份退場吧?「我見到有人舉手叫我走,我就走,你知我們很服從,沒有靈魂,《壹》仔說的。服從沒有問題,後面有無兜人走?這不是我的責任。」但是有份退場的人都要硬食。「無所謂,有人食得起,又唔係我食,又唔係我負責。」

他指政改否決後,香港政制原地踏步。「如果通過,玩法不同,所有特首候選人就要向市民負責。現在哪用負責?唔識搭地鐵就唔識搭地鐵囉,唔識買廁紙就唔識買廁紙囉,有何問題?」他認為各方面都有責任,包括建制派,應該有技巧地令市民勸泛民議員接受方案。「共產黨最叻,農村包圍城市。」

香港政局陷入悶局,他拆局:「民主派有責任,建制派有責任,特區政府有責任,中央政府有責任,中聯辦有責任,外國勢力更加有責任。」或許沒有政治枷鎖,他說話公道:「譬如佔中,不能只歸咎外國勢力,你特首沒有責任嗎?社會上出現問題,一把手或者有份參與活動的所有的持份者都有責任。」

死路

林鄭月娥登基未幾,不知優劣,但香港人集體回憶成性,不知何時開始懷念一代目特首董建華,這遊戲愈玩愈變態, 3.0版本是天文台前台長林超英揚言四年後我們會懷念梁振英。為何離別了,卻願再相隨,還是鍾樹根看得通:「多餘啦,你們現在拉一個打一個,無謂玩呢啲!」

他是建制派,理應支持政府,但為了女兒,幫親不幫理。「(特首)一定有責任,樓價咁高解決唔到當然有責任,搞到我個女都買唔到樓。如果世界風平浪靜,剛才的姐姐仔(咖啡室侍應)也可以做特首,照本子做就通過,何需高人?有能力的人做,就是有困難能解決,解決唔到樓價我就話你唔掂,唔好講咁多嘢!」

這張照片很像習近平舉傘圖。

「你寫得好我請你食飯,寫得唔好唔請。我擺明干預你,我而家唔係政治人物嘛!」希望不是吃番薯。

追本溯源,根哥指責港英政府沒有培育政治人才,那麼中央政府呢?「也沒有,都不想搞政黨,對政黨兩個字不承認,為何叫民建聯,不叫民建黨?」他雖非民建聯創黨成員,據他了解該黨的確有此顧慮。「但人家搞了個黨出來,都吹佢唔脹,新民黨、自由黨,中國人就是這樣。」

他又指民主派「蠢人無藥醫」,回歸之初錯失與中央政府討價還價、爭取政治本錢的機會。「回歸後國內不像現在有錢,國內不懂玩一國兩制,你可以和國內溝通,你拿到的底線就最高,而且當時香港重要,否則不會給你一國兩制,若是跟它講數溝通,可以拿最盡的利益。現在倒轉,人家逼你埋牆角。」

如果九七年重臨,香港應該怎麼走?「香港人很不幸,六四令建制派和民主派有個大分裂。以前不是,大家一齊搞社會活動、社區活動,一齊搞基本法,大家有商有量,正如當時民主回歸派說『又傾又砌』,但一個六四令大家分裂,搞分裂又不知道怎樣轉彎,怎樣妥協,就算九七年從頭來過,條死路都係咁上下。」

他愈罵愈火:「香港人不懂玩政治,國內人不懂玩政治,政府不懂玩政治,香港政黨不懂玩政治,搞到現在一鑊泡。香港現在沒有優勢,只有金融,當中國人民幣可以自由兌換的時候(他估計五年至十年後),香港就是一國兩制勝利完成的時候,哈哈哈,我不能是說結束嘛!」

撰文:陳勝藍

攝影:鄭樹清、王晴

攝錄:王晴、胡堅

news@nextdigital.com.hk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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